歌女崇拜苏轼,先生即兴填词,果然形神兼到
苏轼是北宋杰出的文学家,先生进退自如,处变不惊,即使身处逆境也心安恬淡,无往而不可,人生态度值得后人景仰。苏轼不仅自己在当时的文坛享有盛誉,而且极其重视发现和培养后继的文学人才,除了苏门四学士之外,很多青年才俊都众星拱月似的围绕在他的身边。北宋时就有一位画家非常钦佩先生的卓越才华,经常与之交流学习。洞仙歌·咏柳宋代:苏轼江南腊尽,早梅花开后,分付新春与垂柳。细腰肢自有入格风流,仍更是、骨体清英雅秀。永丰坊那畔,尽日无人,谁见金丝弄晴昼?断肠是飞絮时,绿叶成阴,无个事、一成消瘦。又莫是东风逐君来,便吹散眉间一点春皱。王诜是北宋著名的画家,他娶了宋英宗的女儿、蜀国大长公主,拜左卫将军、驸马都尉。苏轼很佩服王诜的艺术才华,王诜也赞美苏轼的文学天赋,两人情投意合,亲如兄弟,后来也因受苏轼牵连而被贬官。宋神宗熙宁十年,苏轼在汴京与王诜会于四照亭,王诜的侍女倩奴前来求曲,先生遂作词与之。苏轼看见周围风景如画,杨柳依依,又见这位佳人花容月貌、婀娜多姿,灵感顿时涌上心头。这首词上片写柳的体态标格和风韵之美,“江南腊尽,早梅花开后,新春与垂柳”,起句点出节令,借宾唤主,由冬梅引出春柳。柳丝弄碧,是春意繁闹的表征,原来把春色交给垂柳了,从而突出了柳的形象。作者再用拟人手法加以刻画,“细腰肢自有入格风流,仍更是、骨体清英雅秀。”柳枝婀娜,别有一种风流,使人想到少女的细腰,作者用妙龄少女来比喻柳树的曼妙,非常贴切也极其引人注目。词人抓住了“细”这一特点,称颂她有合格入流的独特风韵,并进而用“清英秀雅”四字来品评其骨相,极为逼真地概括了柳树的风格,妩媚中自有一股英气,卓尔不群,韵味无穷。词人把握住垂柳的特色,从她的体态轻盈,进而刻画出她的品格之美。下片是对垂柳不幸遭遇的感叹,“永丰坊那畔,尽日无人,谁见金丝弄晴昼?”起三句写柳丝在长风中舞出各种姿态,却无人欣赏,无人留意,真可谓寂寞无所托,空把年华虚掷。纳兰曾有词,“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字里含情,弦外有音。而苏轼的一句反问句,也是言之有物,令人动容。接下来紧承上文,“断肠是飞絮时,绿叶成阴,无个事、一成消瘦”,这四句写垂柳的凄苦身世,暮春后柳树已枝繁叶茂,柳絮飞扬,芳华将逝。而她寂寞依旧,无所事事,必将愈加清减消瘦。可又有什么能令她一展愁颜?“又莫是东风逐君来,便吹散眉间一点春皱”,恐怕只有春天里随之而来的和风,可以吹开其紧蹙的柳叶蛾眉。“又莫是”三个字,道出希望的渺茫,千般哀愁、万般幽怨,无法解去“眉间一点春皱”。歌女崇拜苏轼,先生即兴填词,果然形神兼到,熨贴自然。咏物词人人会写,但上乘之作却极罕见,不仅须字字刻画,字字天然,而且咏物涵韵深湛,才贵有不枯不脱之妙。这首词句句刻画垂柳,并借柳喻人,把人物的品格与身世也融入了对柳的形神描幕之中。如今多少个春秋轮转,大文豪虽然乘风仙去,唯留滚滚长江卷带着河沙,浩浩荡荡奔流东去。惊涛骇浪之下,层层白浪随波而起,仿佛也在怀念东坡先生当年惊世傲俗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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