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让你意难平吗

年8月24日

新生入学第三天。

教室溜进一只失路的飞蛾。

前桌拿过本子扇，同桌拎过扫帚掸。

围追堵截下，蛾子双翅叠合，轻飘飘地落在了水磨石地砖上。

我戴着高度近视镜，误以为它是只颜色寡淡的蝴蝶。

于是脚步轻轻，矮下身凑近，十指相扣把它拢进掌心。

走到窗边，将它送回了兜售热浪和蝉鸣的盛夏。

年9月2日

本该空荡荡的桌兜躺着条奥利奥，草莓味的。

底下压着张小卡片——

你那天放生的蛾子没能飞出窗外，

它在我喧嚣叫嚷的脉搏上着陆了；

那感觉就像……

我在利口酒里打了个盹儿，

然后甜醉了好多天；

所以想问你，

男朋友的人选能考虑下我吗？

落款“双木”。

年6月9日

溽暑柳絮翻飞，知了立在树梢二重奏。

我去学校估分，在安全通道撞见双木和女生手牵手。

当晚，他的QQ状态是纪念跟她在一起xxx天。

而xxx加上6，刚好是我跟双木分开的天数。

昨晚重温《李米的猜想》。

周迅饰演的李米开着出租车，反反复复对后座乘客念叨着这段话：

“四年，就这些日子，54封信。”

李米的男朋友方文四年前不辞而别，给她寄了54封信。

人却始终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那些快要被她翻烂的信，每一封，她都能完整背出来。

方文消失几年，她就等了几年。

片尾，李米站在天桥上，对着录像机念下了一段独白：

“我们上中学的时候相爱，后来一直在一起。

“我们学习成绩都不好，都没考上大学。

“他爱看武侠，还有就是跟我谈恋爱。

“他说遇上我，是他那么大最开心的一件事儿。”

她在屏幕里哭，我在屏幕外哭。

李米最后还是失去了方文，我最终也跟双木走散了。

看完电影，我重新翻出那封收藏了好些年的情书。

如今再读起那三句半毫不押韵的酸诗。

我突然好像闻到了旧时光的味道——

蒸笼似的教室；

天花板飞旋的三叶风扇；

暴露在烈阳底下的木桌木椅；

一跺脚就扬三扬的灰尘。

人们管这叫普鲁斯特效应。

当被某种味觉、听觉、视觉或触觉击中时，过去的往事就会瞬间被拉到眼前。

双木是我的初恋。

有点小帅，笑起来能看到两颗小虎牙。

篮球打得马马虎虎，学习成绩勉强够着前二十的边儿。

鲜少听人讲自己的初恋是王八蛋。

也许正因为他不够王八蛋，我才恍恍惚惚这么多年，把自己生生给耽搁了。

从大学到社会，我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男孩、男人。

比双木帅的、能力强的、体贴人的比比皆是。

可恋爱那根筋就好像锈死了，跟他分开后，我再没谈过恋爱。

大家提起初恋，好像都有很特殊的限定词汇:

盲心盲目的犀牛、涂了蓝莓酱的柠檬片、煮到干掉的红锅……

双木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白粥。

我曾经好想跟他细水长流。

如今也真遗憾，当年因为“杀气”太重，毕业时都没能跟他好好告别，道声再见。

如果未来某天我坦然放下，再遇见双木，我大概会打趣说——

其实，

在利口酒里甜醉了很多年的人，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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