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霏陈曦唱起二人转,相声柳活儿为何爱用二
金霏陈曦新相声里的传统活儿
作为典型的曲艺爱好者,我还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相声借鉴二人转的元素越来越多了。德云社是最早也是最多借鉴二人转元素的相声团体,这次嘻哈包袱铺金霏陈曦带来的相声,也同样借鉴了二人转元素。金霏陈曦的这段相声叫《我是家长》,属于新编相声。不过虽然是新编相声,金霏陈曦也加了一点传统相声的“柳活儿”,“柳活儿”是相声术语:
指相声中以学唱为主要内容的作品,属于相声说、学、逗、唱中“学”的范畴,即为学唱,而相声的“唱”是指太平歌词。相声演员们把学唱戏曲和曲艺,以及演唱“太平歌词”、小调歌曲等统称为“柳活儿”。
金霏陈曦在《喜剧场》表演相声《我是家金霏陈曦的这段《我是家长》,中间说家长给儿子报课外艺术班学习打板儿,学到后来孩子简直是如有神助,边打板儿边唱起小曲了。唱的这段柳活儿“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鸹森林奔,家雀扑蛾奔房檐”叫做《神调》,就是二人转。
这里字幕君有点小错误,字幕不是“扑蛾奔房檐”,扑蛾的巢并不建在房檐上。应该是“布鸽奔房檐”,东北话把鸽子叫做“布鸽”,唱词的意思是天黑了,麻雀和鸽子都飞回了房檐的巢里。《神调》在二人转里属于“大道沿儿戏”,就是观众常点,演员爱唱,效果又好的家常戏,是著名二人转表演艺术家董孝芳的拿手戏,二人转演员翟波也擅长此戏。
金霏陈曦唱二人转《神调》这段柳活儿从孩子学习打板引入,其实不少人一提起“打板儿”,马上会想起快板儿,快板儿和相声二人转一样,同属曲艺。不过二人转也有“板儿”,而且“板儿”在二人转演唱过程中还扮演非常重要的作用。评价一个二人转演员是否优秀,“板儿”准不准是一个重要的评价指标。比如在《乡村爱情》里饰演吵遍象牙山无敌手——谢广坤的二人转演员唐鉴军,就是一位出色的二人转演员。他的“板儿”非常准,即唱戏咬字的时机正确,用术语讲叫“板儿瓷实”。
二人转里板儿的变化非常丰富,演员可以在“板儿”前咬字,可以在“板儿”后咬字,或者在“板儿”中咬字,属于非常专业的二人转演唱技巧,这里我们不一一展开讨论。
二人转国家级传承人,著名二人转表演艺曲艺之间相互借鉴非常正常,尤其相声本来就是兼容并包的艺术,相声四门功课“说学逗唱”,“学”是位列第二的学问,因此柳活儿也是相声演员的重要评价指标。喜剧人里张国立让孟鹤堂唱一段评剧听听,这就是考验孟鹤堂的“柳活”功底。说到这儿不少朋友可能就纳闷了,对于相声演员来说,“柳活”为啥这么重要?另外,为啥相声演员经常用二人转的“柳活”来抖包袱呢?
对于相声演员来说,柳活为啥这么重要?
很明显,柳活考验的是相声演员“唱戏”的功夫,这不是能够速成的,属于基本功。
所以相声演员的柳活好还是不好,侧面说明了他的基本功是否扎实。曲艺界有句行话,叫“十年一条腿,三十年一张嘴”,意思是说,想要在舞台上走出精彩的台步和圆场,没有十年专业的坐科是不可能的;而想要有一口精彩的唱腔,就需要下更多的功夫,三十年才能有所成就。当然这里有所夸张,不过道理如此,“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是否为此下过功夫,观众在你张嘴唱戏的一瞬间就能听出来。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除了反映相声演员基本功的扎实程度以外,柳活儿还能反映相声演员的知识广度。相声演员了解的杂,会的多,在曲艺界是公认的,岳云鹏相声里还经常拿这个当包袱:“相声演员的肚子,是个杂货铺,孙越的肚子那是个大超市”。比如郭德纲的《学小曲》要学唱歌曲、大鼓、京剧和二人转;《列宁在》主要是学唱评剧;李金斗的《桑园会》则分别学唱山东二黄和京剧《桑园会》秋胡戏妻的选段。京剧《桑园会》秋胡戏妻选段的唱词:
秋胡打马奔家乡,行人路上马蹄忙。坐立雕鞍用目望,见一大嫂手攀桑。前影好似罗敷女,后影好似我的妻房。
而山东二黄《桑园会》的唱词:
秋胡打马是奔家里,行人那个路上是马不停蹄,只因咱家啦贫难度日,我因此上撇家、撇业、撇父、撇母、撇子又撇妻,在前堂辞了别呀高堂的母啊,在后堂辞了别呀咱的妻,夫妻们分别大门里,她看我这个我看她,滴滴点点,点点滴滴,这么那个泪悲啼。
相声演员想要表演这段《桑园会》,首先京剧水平要过关,其次还要会山东二黄,非常考验基本功的深度和广度。对比两种戏曲的唱词可以发现,这两种戏曲风格截然不同,京剧属于典型的文人风格,而山东二黄则更加接地气。再配合相声演员故意夸张一点的演唱,对比就会非常明显、有趣,笑料十足。
《桑园会》是相声演员李金斗的拿手节目柳活儿很重要,但是为啥相声演员经常选取二人转作为“柳活儿”呢?
①学唱二人转门槛低,演员容易上手
纵观中国传统戏曲、曲艺,二人转属于最容易学唱的,相对于京剧、评剧、河北梆子来说,学唱二人转要容易很多。我相信许多不太熟悉东北二人转的南方朋友,也能唱出几句《小拜年》或者《双回门》来,但是换成经常听郭德纲《叫小番》的铁杆相声迷,也未必能把“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得本宫喜心间”唱的准确。这种门槛低容易上手的天然优势,自然使二人转小曲小调获得了相声演员的青睐。
②观众熟悉二人转,包袱容易抖得响
相声演员抖包袱或者砸挂,必须选取观众熟悉的内容,如果观众不熟悉,就会产生疏离感,影响包袱的效果。比如郭德纲经常砸挂于谦,如果砸挂一个陌生人,就会影响观众的注意力让观众分心。所以用二人转来抖包袱,也是因为观众对二人转比较熟悉。
本山大叔向全国人民普及推广了二人转基于本山老师二十多年春晚节目的耳濡目染,老百姓对二人转的不少段子耳熟能详,这样抖包袱需要的铺垫少,效果又很响亮。比如金霏陈曦的这段《我是家长》,用了孩子报课外辅导班几句话,就过渡到二人转《神调》的包袱上来,唱之前也没有过多介绍唱的内容。这样的结构设计,就是相声演员有信心,观众对这段内容很熟悉,不用解释就能听得懂,理解包袱的笑点。
③二人转内容本身搞笑,相得益彰
相声作品里的柳活儿,大都需要为相声内容服务,比如前边提到的《桑园会》,相声演员学唱京剧和山东二黄的《桑园会》,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唱得比别人好,而是剧情需要。但是相声演员使用二人转作为柳活儿,则往往并不为剧情服务,而只是为了抖包袱,好玩。比如这段《神调》,本身内容就很搞笑,配合相声包袱使用相得益彰,非常好玩。
结语:
新相声有传统技法,曲艺之间也在相互学习。相声柳活儿爱用二人转抖包袱,即说明了观众对于二人转的熟悉,也证明了观众对于相声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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