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从没想过要扑火

几乎每天擦地的时候都能看到窗台上，摆在灯下的茶几上躺着一些飞虫的尸体。我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它们一定要“扑火”，它们知道飞过来后的后果吗？如果知道它们还会扑过来吗？它们真的那么勇敢吗？还是，它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去网上查了一下，事实是如果飞蛾知道飞过去会死，它们是铁定不会飞过去的。在还没有人造光的时候，飞蛾和其他昆虫的夜间活动完全靠天然光源，日光、月光、星光来判断飞行方向。由于月亮、星星距离地球很远，光线射到地球可以看做是平行的，飞蛾不管是正常飞行还是逃避捕捉，或者绕过障碍物转弯后，只要转动身体，月光仍旧从原来的方向射过来，并且光线会以一个固定的角度射到它的眼中，飞蛾就依靠这种方法找到方向。但自从有了火和人造光后，由于这些光源很近，并且光线不平行，飞蛾却按它原来的习性使自己与光源保持着固定角度飞行，因此飞出来的轨迹就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不断折向光源的螺旋形飞行路线，飞蛾也把这些光线当做月光来辨别方向，结果离火越来越近，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结束了生命。飞蛾扑火的爱情是那么热烈那么勇敢，但飞蛾飞向光本身的意愿和热烈和勇敢和一切美好的比喻都不相关，它们只是本能的以光源作为方向参照而已。

我们一直拿来做比喻情感或行为的对象竟然是虚幻的，却还陶醉其中无法自拔，这比一只又一只飞蛾前仆后继飞进火里还要可笑，至少它们的“赴死”是局限于自身进化，是无法通过自己来克服的客观条件。而我们，我们是有机会知道真实情况的，是本就该知道这常识的，如果不知道不确定就去网上查一查，去书里找一找，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了。否则假使有一天飞虫突然进化了，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它们不再“扑火”了，我们该如何自处？我们也跟随飞蛾进化，再来个飞蛾不扑火，以比喻人在经历世间沧桑后终于明白了世事，对这世间洞若观火么？如果飞蛾会笑，不知道会不会把它们笑死。

当然可以说飞蛾扑火只是文学上一种美好的修辞手法，但文学的美好应该基于事物本质的基础之上，在美之前至少先不要误人子弟。更何况文学的创造者、创作者都是人，所以归根结底，是人们虚幻的情感创造了虚幻的文学腔调，然后广为流传进入大众视野，让大众也以为生活就是如此的虚无缥缈，把最原始的喜怒哀乐加上一层又一层的修饰，模糊了直接体验感。修饰本身没有问题，问题是修饰着修饰着人们就把修饰当成了真实的体验，并以此来表达自我和他人。不知不觉间就脱离了事物的本质去创造生命和生活，在无数个类似这样虚无缥缈的表达过后，我们就漂浮在飞蛾的翅膀上，一起入了火。只不过飞蛾死的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我们是真的都知道过、真的本该知道、真的可以知道，却自己蒙上了帕子不肯掀开。

END

以我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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