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老白老白的爱情故事

德宗兴元元年(年),老白——白乐天跟着父亲白季庚到徐州符离生活,当时老白还在发奋读书、学诗、练字,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诗仙李白的诗句他已经背得许多,特别是那首《长干行》——“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老白在12岁那年读出了自己的感受。

记得,那是一个天气沉闷的下午,三好学生老白放下书本休息,他伸了伸懒腰往书房外走去,刚才书中的几段话他还不是特别明白,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他边想边走,来到了后院的围墙下。沉闷的空气让人有些压抑,他的思绪也像是被抑制住了,怎么也想不明白。突然,院外传来一阵隐约的琴声,那琴音是多么清澈无暇啊,像是一条奔腾的山溪流,绕过了沉闷的空气和厚重的围墙,流到了老白的心里。老白顿时觉得清爽多了,刚刚解不开的问题,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打那之后,老白发现,每天下午邻居家都有人在练琴。12岁的孩子毕竟还是好奇,这天,老白终于爬上了墙头,看到了琴音的主人——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小孩子没有什么怯场和害羞,互报家门后,他们就成了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的好朋友,这便是故事的开始。

两个孩子春天一起赏花,夏天一起捕蝉,秋天一起登高,冬天一起玩雪。他给他讲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她就为他弹奏高山流水的琴曲;他给她背《古诗十九首》中的“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她就给他秀一方鸳鸯戏水的锦帕。这样的美好时光过得很快,转眼六七年过去,老白成了一个大小伙子,饱读诗书的他帅气逼人。而那个女孩通音律善女红,出落得和她的名字“湘灵”一样水灵,如白日飞升的嫦娥,如旱地里长出的莲花。多年的朝夕相处,两个人日久生情,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他们相恋八年了,老白也27岁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大丈夫不博出一番事业来,如何养活自己心爱的女人。贞元十四年(年),老白背起行囊离开了符离到江南叔父那去了,他要在那里安心备考,准备去长安考取功名。那天,湘灵在十里亭为他送别,正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的天气,可湘灵的眉间却愁云满布,她知道他是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了,她打心底为她高兴,可她也听过太多才子佳人的故事,她怕他迟迟考不上,回不来。而且,湘灵明白自己出生贫寒,配不上“世敦儒业”的官宦世家出生的老白。这些事情,老白心里明白,她轻轻拂平湘灵皱起的眉头,安慰地说:“放心,等我考取功名,必定马上回来娶你。”说罢,老白背起行囊东去。

湘灵

这是老白和湘灵第一次离别,深秋的寒风加重了离别的愁苦。旅途中,老白很是想念湘灵,前前后后给湘灵写了《寄湘灵》《寒闺夜》《长相思》三首诗。老白在诗中对湘灵说:“听说人有愿望的话,想到了极致天也会成全他的愿望,我愿和你化作远方的野兽,每走一步都比肩而行,我愿和你化作深山的树木,每根枝干都通连相生。”

九月西风兴,月冷露华凝。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

二月东风来,草拆花心开。思君春日迟,一日肠九回。

妾住洛桥北,君住洛桥南。十五即相识,今年二十三。

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两年过后,贞元十六年(年),老白进士及第,大雁塔题诗留名,一时风光无限。但老白心里还惦记着湘灵,他立即返回符离,并且向母亲表达了他想娶湘灵为妻的意愿。

白老夫人问:“她家祖上有做官的吗?”

老白回答:“没有!”

白老夫人问:“她家祖上出过大学问家吗?”

老白回答:“没有!”

白老夫人说:“那我反对这门亲事。”

这样的对话不止一次出现,老白用了十个月的时间软磨硬泡,反复地给母亲做工作,但是门第观念深重的白老夫人坚持不松口。老白学刘邦一样向天大喊“为之奈何”,却没有韩信萧何这样的人来帮他解决问题。老白怀着愁苦的心情回长安去了,前面还有吏部的考试等着他。老白盘算着,如果他顺利通过了考试,他将会得到校书郎的官职,这样他就可以在长安安家了,到时候他有了自己的小天地,他再回来迎娶湘灵。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贞元十九年,老白通过了吏部的考试,被授予校书郎一职,他在长安常乐里找到了已故关相国私宅的东亭居住,就这样,老白总算在长安安家了。他安排好住处,又赶回符离与母亲商量和湘灵的婚事。做母亲的思想工作之难,难于上青天。白老夫人油盐不进,任你舌灿莲花也丝毫不动摇。不仅如此,白老夫人决定举家搬迁,离开符离,让老白从此和湘灵断了往来,从此“湘灵”这两个字在白老夫人前成了禁忌,谁也不得提起。

离开那天,家里的奴仆把东西都收拾好先上路了,老白迟迟不肯出发,他想见湘灵一面,告诉她自己对他的心意矢志不移。可是白老夫人盯得很紧,她坚持要和老白一起出发。老白在后院围墙下来回踱步,却始终无法发出一声呼唤,他胸中有悲愤,他心中有怨气,可他什么都不能说。最后,他默默离开了后院,从此肠断天涯不相闻。

老白在心里已经把湘灵当成了真正的妻子,为此他一直到37岁都坚持没有结婚。最后在白老夫人以死相逼之下,他才勉强与同事杨汝士的妹妹结婚。即便如此,老白心里住着的还是唯有湘灵一人。秋风起时,老白会想起湘灵,“惆怅时节晚,两情千里同。离忧不散处,庭树正秋风。燕影动归翼,蕙香销故丛。佳期与芳岁,牢落两成空。”冬至之夜,老白会想念湘灵,“艳质无由见,寒衾不可亲。何堪最长夜,俱作独眠人。”他每每想起她,就会饮酒写诗落泪,醉后的梦中是他们相互依偎在桃花树下,风在树梢鸟儿在叫,他们并肩睡着了,梦里花落不知多少。

元和十年,老白被贬江州司马。去江州的路上,老白与夫人杨氏经过一个小镇,天气渐寒,这一路上他这个贬谪之人走得十分落魄。他们在一家茶水铺歇脚,杨氏拿出了背包里的干粮,准备叫店家准备点茶水,就在老白抬头准备喊店小二时,他的视线被一道身影凝固了。那是多么熟悉的身影,那又是多么陌生的身影,他知道他应该熟悉那张脸庞的每一个弧度,但在那张”娉婷十五胜天仙“的脸上,他却只找到满脸的沧桑。一阵风吹来,老白泪流满面,他含着泪笑着走到她面前说:“今天风真的很大啊!”这是湘灵无比熟悉的声音,是她午夜梦回无数次听到的声音,湘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嘴角先是快速扬起,接着又快速回落,再接着又微微扬起。那是一个很恰当的微笑,故人重逢的礼貌性的微笑。而在她心里,不停滴血的心更加破碎了。老白坐下来寒暄了几句,才知道湘灵因生活窘迫,这次是和父亲一起去投靠远亲。“本来有好几户大户人家都看上湘灵的,都派了媒人来说媒,可是这孩子就是不答应。若是嫁了人,哪里会和老夫来受这漂泊之苦。”湘灵父亲说道。听了这些话,老白看着湘灵含泪的眼睛,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再也不顾及身边的妻子,他和湘灵抱头痛哭起来。人到中年,老白和湘灵没想到能再见,可这时的彼此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个贬官,一个漂泊,老白自知负了湘灵的承诺,因此无言以对;湘灵自知年老色衰,家境困难也不想拖老白的后腿。两人相坐对望,许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天色渐晚,需要启程了。老白舒缓了下气息,收住了眼泪,向湘灵父女作别,看着湘灵远去的背影,老白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对着晚风吟到:“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蛾减旧容。应被傍人怪惆怅,少年离别老相逢。”这是老白和湘灵最后一次相见,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别离,从此他们红尘恩断,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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