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的鬼魅丹青悲剧性格,注定了3个
被迟子建的这本《鬼魅丹青》所吸引,首先就是这本书的名字和封面。
我是一个很感性,又一个喜欢文艺范儿的女性,在选择上永远是先被优典雅的文字组合所吸引,再就是被唯美伤感的画面有感觉,至于实质内容,喜欢上之后才去领略感受。就是一首歌,也是先喜欢上歌词,再去听曲调。
人的性格真的渗透于行为的方方面面,同时也影响着生活的方方面面,的确如此。
对于迟子建的作品,原来是读过不少。甚是喜爱。她是中国当代具备世俗关怀精神和悲悯情怀为数不多的作家之一。很多作品都是她来自生活本身的情感体验传达的真实,来自于她内心的悲悯情怀,赋予作品打动人心的力量。一个作家能够放低恣态,贴近民众,贴近苦难,贴近被遗忘的角落和群体,本身就是一种富有感召力的悲悯精神。
同样的,在品读过两遍这部书后,仍然意犹未尽,有一种想要表达自己内心悲悯的冲动。对书中的几个女性的悲剧性格所导致的爱情悲剧,痛心不已。
小说内容的讲述是从拉林小城银树大街西侧花烛巷尽头,一家名为霞布的布店写起,小店的店主卓霞以及和她有联系的一群人互相纠葛的情感故事。让人在行云流水般的文字中游走,余味无穷
01、卓霞的2次婚姻和1个已婚男人的不伦爱情。她敢爱敢恨的性格,活出了自我。
卓霞是一个很“受看”的女人:她不到四十岁,皮肤白净细腻,很会打扮,无论冬夏,都穿着裙子。丽日中是亚麻的直筒长裙和软缎旗袍,风雪中是嗽叭形的呢裙和裹臀的皮裙。她中等个,细腰翘臀,柳肩丰胸,从不大声说话,像蜻蜓一样轻歌曼舞地行路,十足的女人味。喜欢穿素色的衣服,靛蓝、深灰、银白是主色调,大红大绿近不了她的身。她是布店老板,自然也会裁剪、缝制和设计服装,她的衣服很少和别人重样。
卓霞就这样一个美丽、优雅、女人味十足的女人,在拉林那个小地方,足以让人赏心悦目,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成为那里女人们的争相效仿的时尚人物,男人仰慕的“梦中情人”。
但卓霞在婚姻上很不幸,第一个结婚的男人罗郁可以说是和她门当户对,但却是一个性洁癖者,是一段可悲的无性婚姻。她自然选择了离婚。第二段婚姻却是赌气的结果。没想到和乔钢铁结婚的当天,乔钢铁就对她的前夫进行人身攻击,对她也尽是嘲讽,让他看透了他的可恶人性,立即离婚。就这样一个钢强的女子,在两段暗淡的婚姻后,一个已婚的男人刘良阖出现了,成为她生命中一道华彩乐章。
刘良阖是一个警察,有自己的妻子齐向荣和一个儿子。当刘良阖以调查案件为名踏进卓霞家时,他们四目相对,那些凝聚在眼底的思念和渴望,在那个瞬间,汹涌而起,顷刻间把他们淹没在惊涛骇浪中。他们不顾伦理纲常,走到了一起。
卓霞其实是一直清醒的,她明白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道德的,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婚姻,但她却又控制不了对刘良阖的思念和爱。让她受尽了感情上的煎熬和良心上的折磨。在刘良阖意外死亡,她坚强的心在崩溃之后,还是从心底里原谅了自己的情敌齐向荣,找回了最初的自己,怀着对爱的希望再次上路。
卓霞作为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家庭,是很让人愤恨的。但在我们读的过程中,却对恨不起来。作者迟子建明显是对她的行为是同情和包容的,对她的性格刻画所使用的语言风格很有讲究。用直接和简接的描绘手法,使她的人物形象显得很丰满,对她是又爱又恨又同情。
卓霞其实是一个行事很果断、行事干练的女人。在她和第一任丈夫罗郁、第二任丈夫乔钢铁离婚时,都很干脆,没有拖泥带水,很有主见。在与她的继母斗嘴时,更是显出她“苛刻”但真实的一面。
继母叹了一口气,不打算再卓霞斗嘴了,她起身说:“你爸的裤子快点给改好啊,我后天来取,他爱穿这条裤子。”
“最近活儿太多,得挨排来。要是改,一周后才能取回。”卓霞说完,看了看继母,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还有,挽个裤脚三块钱,改裤子要拆线重缝,费事,得收十块钱。”
“你这当闺女的,给自己亲爸做这点小活儿还收手工费?你不怕传出去,拉林人会笑话你?”继母提高了声调。
“我妈活着时,我爸的衣服,都是她做。改条裤子,在她眼里不过一眨眼的活儿,才不会来麻烦我呢!”卓霞轻轻一笑,说,“要是改裤子的事儿传出去,拉林人笑话的了不是我,而是你啊!”
一个可爱、刁钻、护亲妈笑继母的小女人形象呼之欲出,仿佛就在眼前,是你身边熟悉的人。
唯有在情感上,卓霞和所有陷入婚外情的女人一样,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还是飞蛾扑火,直到爱的人意外身亡,才意识到真正爱的人是谁。
至此,卓霞又有勇气穿素色的衣服了。她悉心为五魁做小衣服的时候,甚至开始怀念她和罗郁度过的那些相安无事的夜晚了。
这天晚上,月亮把自己打扮得很好,光光鲜鲜地走在天上。桌霞也把自己打扮得很好,穿着雪青色的长风衣,系一条深灰撒银点的开司米围巾,足蹬黑色的羊皮靴子,轻轻盈盈地走在地上。
这个勇于追求爱情和幸福的卓霞,千帆过尽,她再想起当初罗郁承诺的宁静生活,产生了一种归属感和向往。在她内心重新有了追求后,最终找回了自己内心的宁静,做回了自已。
02、蔡雪岚的善良和隐忍,在婚姻中活得累且痛苦。在梦醒时分,意外却让她失去了生命。
蔡雪岚是拉林一中的语文老师,四十一岁,不会生育。她在这个小城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她善待着丈夫的婚外情人和私生子。
蔡雪岚患有不孕症,怕她的丈夫刘文波后继无人,曾提出过离婚。但她的丈夫爱她这个姿色虽差些,但心地善良,性情柔顺,持家能力强的女人。她一直心怀愧疚,对于丈夫和自己的情人小铃铛生了一个儿子,选择了默认。并且一心一意地照顾着那母子两人。
卓霞曾说她太窝囊,不会生养又不是她的错。劝她不要对别人太好,失去了自己,只为别人而活。但她依然如故,虽然大家都很同情她,但还是喜欢她更多。认为她的一生,就这样在隐忍中过下去了。却不想在一次擦玻璃的意外中,被空中飞翔扑食的鸽子惊动,掉下楼去坠落而亡。很让人为之痛惜。
蔡雪岚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女人。由于深受封建道德的影响,在自己肚子没有动静的情况下,认为是自己的错,耽误了自己为丈夫家传种接代。对丈夫和别人生了孩子,不但细心照顾,还对丈夫的情人如亲人一样对待。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暗天无日,满心是泪。性格即命运。一般的女人真的很难做到,身为教师的她,却选择了隐忍。
我们都知道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就是因为犹豫不决的性格导致复仇延宕的悲剧。蔡雪岚委曲求全的性格又何尝不是她的悲剧。
而在她情感上万分苦闷之际,爱上了可以和她一起倾诉心事的罗郁。精神上突然明朗起来,醒悟之时,她向丈夫提出离婚,却怀着对新生活的美好向往,失足跌下楼去。成为一生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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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齐向荣的心机暗藏,既让自己落得好名声,又留着自己的男人,虽然得不到男人的心。
齐向荣是卓霞的情人刘良阖的妻子。在文中她是这样出场的:
他的老婆齐向荣,是个尽人皆知的贤德女人,他岂敢冒犯。十年前,刘良阖的母亲患上尿毒症,他和哥哥想为母亲捐肾,可惜配型都不符,而与婆婆没有血缘关系的齐向荣,却意外地配型成功,她毅然决然地献出一个肾。虽然那个肾最终还是因排异反应太强而衰竭,婆婆终遭不治,但她的美名,却流传开来。
她不到一米六,算不得胖,可是因为身上的肉不会找地方长,积聚在了脸颊、肚腹和腰际,再加上个子矮,给人臃肿的感觉。她虽然身材上有缺陷,五官倒是挺出彩的,生着弯弯的细眉、又圆又黑的杏眼、弧度柔美的鼻子和月牙形嘴唇。她爱说爱笑,人缘好,走在路上,总有数不清的人跟她打招呼,嘘寒问暖的。一年四季,她都喜欢穿花衣。
就这样在县人大史志办工作的齐向荣,在自己的丈夫爱上了别的女人,在家中的地位却永远不会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她成为那个地方上有名的孝顺媳妇。即使她的丈夫也不敢和她离婚。她一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向下俯瞰着她的丈夫的所做所为,在情感上牢牢地控制着丈夫。
齐向荣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很有心机。她原本是一个假小子的心态,只因为长大终要嫁人,她还是委心地嫁给了拉林公安局的副局长刘良阖。但英俊洒脱的丈夫根本就不爱她。她一直怕丈夫和她离婚,终于靠为自己的婆婆捐肾赢得了好名声,再也不用担心丈夫离开她。
在她知道丈夫有了情人卓霞,她根本打不败的女人,但她善用心机,为了把丈夫牢牢地捆在身边。她用自己年幼时所学的绘画基础,在丈夫和情人卓霞约会时,就装疯卖傻地画“鬼魅丹青”,把丈夫连惊吓带担心她,最终让她丈夫因疲劳驾驶而出车祸死亡。
齐向荣是最让人同情可怜的女人。她知道自身的条件很差,只想通过穿各式艳丽的花衣服来展现自己是一个女人,增加自己的女人味,吸引丈夫的注意,但她知道也毫无效果。只有当她有机会为婆婆捐一个肾后,她才如释重负,她知道,丈夫不管爱上谁,都不会拆散这个家。
她看上去没心没肺,但天性也是敏感的。在她知道丈夫爱上他们那里的名女人卓霞时,她是忧虑和嫉妒的。虽然对丈夫严加看管,但依然挡不住丈夫的恋情。她想尽办法,通过画鬼魅和磨刀斩鬼,制造地狱世界,认为可以换回丈夫的心。却不想丢了丈夫的命。
她在和丈夫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觉得丈夫属于她,丈夫离世了,他倒觉得拥有他了。她没有让自己灰暗下去,反倒完全改变了原来穿花衣的风格,更是青春勃发了。
《鬼魅丹青》的艺术特色,是迟子建的经典写作方式。
不可忽略的是,这部作品的艺术特色,就很迟子建,是她一向喜欢使用的书写方式。
01
在小说的开始,就设置了一个悬案——蔡雪岚之死,吸引着了读者。通过公安局副局长刘良阖对案件的调查展开,把几对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始终穿插在大故事环节之下。
最后,作者巧妙地通过几次事故(蔡雪岚之死、刘良阖之死),道出在前面设置的悬念。前呼后应,层层揭秘,最后真相大白。
02
本书最明显的写作手法在于篇幅多重隐喻。从小说的名称和每一个章节的标题,都是隐喻风格特色。
我们来看,小说的整个篇章内容共有九个小标题,分为九个部分推动故事情节的展开。
这九个小标题分别是流云、波痕、潮起、春阳、迷雾、云谣、惊雷、风动和寒露,都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自然景物和自然现象。让我们能够结合书中的人物,和这些变幻不定的自然景物,联想到他们的内心世界和情感的流露,就如他们的爱情,也是捉摸不透,让人迷惑。
马清华老师的《文化语义学》中提到:“在对现实世界的表达中,要使每一个具体事物都有一个相应的语言符合,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得让接受者柔性地凭借语境和已有知识预测所表达的事物,因此常常只要传达一个侧面,通过局部符号化和语境、知识补足,达成对整体对象的把握。”
比如在章节“云谣”中,就是通过卓霞眼里云的变化,表达出她和情人刘良阖的恋爱中,她总是感觉抓不住的那种迷茫,她投入的感情,却始终象是悬在空中飘忽的云,不能让她心安。让读者心随她动,被她游移不定的心事所感染。
在卓霞眼里,天就仿佛是个大博物馆,它的藏品呢,是变幻地穷的云。你从清晨的云里,能看出明黄色的碗;从正午的云里,能看出雪青色的瓷瓶;而从傍晚的云里,时时能看到嫣红色的盘子。天推出藏品一天一个样,就说碗吧,昨天是气派的高足碗,今天可能是朴拙的笠式碗;瓷瓶呢,昨天是长颈细口的,今天则是圆腹葫芦颈的。盘子就更不必说了,昨天是深口的菱口盘,今天可能就是浅口的菊瓣盘。一到夏天,卓霞做活累了的时候,就喜欢倚着布店的门,痴迷地望上一会儿天。有的时候,她看上了其中一只瓷瓶,便想若是有神手能给取下来,插花于她的屋子,那该多眼亮啊。可惜天上的宝物,可望而不可即。
从作者这些对云的描绘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卓霞这个带着文艺范儿的女人,心理的多种变化。如果她是云,那么她爱的刘良阖就是天,是她的依靠。可是她知道她和刘良阖的关系是地下情人关系,是无法公开的。对于她来说,刘良阖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如同天上飘忽不定的云,虽能看到却触摸不到,这个依靠既近又远。
结语:
在这部作品中,作者给予书中的每个女人所持的情态度各不尽同,但还是有一点相同,就是对她们的同情。她们都是可怜的女人。在婚姻中她们是受害者。
作者事实上所要表达的主要内容,是同情这几个女人的遭遇。在同情的同时,也带领读者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究竟该做一个怎样的女人才能使自己缝出的衣服适合自己穿也适合男人穿。
卓霞、蔡雪岚、齐向荣,这三个女人,性格各异,个性鲜明。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主宰人生。悲剧性格在人与社会环境的冲突和人物内心的冲突中展现,人物内心的冲突是特定社会矛盾冲突在人物内心世界的主观表现。
而她们在所处的封建传统思想比较严重的环境中,在每个人的内心矛盾冲突中,她们的性格悲剧,为自己的人生选择打上了烙印,也必然导致她们在爱情上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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